【财税与公共管理学院】归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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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击数:    更新时间:2020-12-13

归来

沙沙沙——风将一片暗色卷进他的屋子,深秋的寒意躲进他又添了新补丁的棉衣,如疽般爬到更深的内里,蚕食着微存的温度。蜷起的身子投下颤抖的阴影,重叠着,相拥着。

一声绵长的鸡叫划破四肢的僵硬,他无意识挤开眼,黝黑的天色便融入眉眼中。

“嘶—”刺骨的寒风突地打了个卷,他一个激灵,总算清醒,本该是缩成一团,即使是在这干巴巴的床上,但想起半夜里仍点着蜡烛,忙着为他做衣裳的奶奶,他还是咬了咬牙,迎着又一次闹腾的寒气,蹦下床轻手轻脚地朝奶奶房里走去。

“吱呀—”老旧的木板门无奈地溢出呻吟,屋内昏黄的烛光不堪示弱地从门缝中涌出,他赶忙停下手边动作,猫着腰向里望去——

却见他原本还担心会被自己动静吵醒的老人竟未蜷缩在榻上休息,而是早已在矮小蜡烛的映照中执起绣花针,用她那粗糙得塞满沟壑的粗手在衣料上勾织。

他愣住了。不知是磨蹭了多久,他都没有推开这扇门的勇气。万般思绪随密布的寒风倒灌进脑中,似是把他曾经所有的不堪想法冲出至眼前。眼前,他突然发觉自己十岁了,爸妈说过等他十岁了就回来接他去大城市里,那里有永不熄灭的灯火,永不冷却的温暖---更有他模糊记忆里朝思暮想却仍记不清面容的爸爸妈妈。

他目光随着越发低矮窄小的烛火在风里飘忽,他幻想着与爸妈团聚的幸福场景,似乎透过这寥寥烛光就能触摸到他们的温度,泛紫的嘴唇禁不住嗫嚅,几乎要唤出那声久违多年的称呼-——

“嗞——”蜡烛总算燃尽最后一份余热,将本就不算亮堂的屋子又拖进昏暗,拖进这一片沉沉的阴霭中。

如梦初醒。他只觉得整个灵魂都被撕扯成两半,一半叫他尽快躲回自己的房里,躲回那单薄的床上。只管躲着,会有人带自己逃离这难熬的寒季;而另一半却又狠狠钉住他的双脚,逼他守着被拉扯的痛楚,痛在眼前人身上,痛在他心里。

透过眼前模糊的光影,屋里的人已经侧过了身子,依附着窗外朦胧的昏沉,丝线依然在风中起舞,舞在那双枯手中,更舞在那永不熄灭的眸光里。

那温暖眸光的主人噙着抹浅笑,纵使苍老的脸上爬满了皱纹,也无法掩去她周身的柔和与安详,而她又是那么专注地置身于那件小小的衣物,针线探出收回间,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送进这绢布里。

干硬的秋风中,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件衣物,他感受到奶奶手心粗糙的纹理,却也感受到温柔的轻抚。

沙沙沙——”似是奶奶贴着他呢喃——

给你做些好衣裳……带回家去……”

于是这黎明下昏寂的寒意里,一个出走的灵魂,伴着眸光的熹微,已然归来。

(文/财税与公共管理学院 203班 乔芯灿)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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